蔺承佑一听到淳安郡王四个字,笑容便不见了,着端福,听他往下说。
端福却木讷:“大约就是这了。”
滕玉意惊诧得半晌没出,彭二娘那话什么意思?莫非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记恨上了邓唯礼?但这……怎么会。
她震惊地一眼蔺承佑,吩咐端福退下,一回身,把自己决定收留彭氏姐妹的想法对蔺承佑说了。
蔺承佑了许久才恢复常色:“帮她们一把也行,但前提是她们不会什么坏心,听这意思,心性倒也不坏,先不急,再让端福盯几日。”
滕玉意点点头。
说完这话,蔺承佑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,滕玉意默默注视着他,淳安郡王在兴庆宫自缢后,蔺承佑几乎一句没谈论此事,但在料理淳安郡王的后事时,蔺承佑短短几日就瘦了不少,在那之后,要有人提到淳安郡王的死,蔺承佑都会迅速沉默下来,这回也不例外。
蔺承佑出了一回神,回头妻子望着自己,心里一涩,揽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亲了亲:“天色不早了,还得收拾行装,回吧。”
路上,滕玉意靠着蔺承佑的肩膀默默思量,忽:“我想问你一件事。”
“说吧。”
“记得那一回淳安郡王为了襄助武绮选上太子妃,曾令人设计你和邓唯礼。”
蔺承佑神色稍淡,嗯了一。
“晚是浴佛节,你和邓唯礼同时被人引到青龙寺门前的拱桥上,路的人不以为你们在幽会,这误会一旦传得沸沸扬扬,邓唯礼自然很难再选上太子妃。此外那一晚淳安郡王还仿冒你的字迹邓唯礼写了一封情信,与此同时,还随信附上一对殊异非凡的‘映月珠环’。”
说到这滕玉意瞄了瞄蔺承佑:“因那首饰盒上写着‘摘星楼’三个字,连我都一度误以为送礼之人是你,事后才知这一切是圈套,但如今想来,想叫邓唯礼产生误会,单单一封情信也就够了,何必再送上那样名贵的首饰,而且那首饰是伪称出自摘星楼,实则是从旁处买来的,淳安郡王行事再谨慎,要大理寺顺藤摸瓜查下去,保不准会查出真正的来源。”
这也是那桩案子里最让滕玉意想不明白的一环,淳安郡王心细如发,何必多此一举。
蔺承佑没吭,这破绽也曾让他费解,不大像皇叔的手笔,反倒像彭震那等武夫所为。
况且细一想,尽管此举会让人误会邓唯礼与他有私,但熟悉他的人都知,那时他的心思全在滕玉意身上,此事或许会让邓唯礼丧失参选太子妃的资格,却不会让他蔺承佑和邓唯礼真正产生什么攀扯,以他的性子,甚至会极其反邓唯礼。
“再一个,邓唯礼自小喜欢收集匠人做的木偶,偏巧晚把邓唯礼引到巷子里去的是一个卖木偶的小贩,但邓唯礼从未公开说自己的癖好,就连书院里的同窗也没几个知晓她爱玩木偶。晚淳安郡王能做出那般巧妙的安排,明仔细打听邓唯礼的喜好……”
车厢突然安静下来。
假如说彭二娘的那番话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,经这番析,疑团已然在心里越滚越大。
两个人继而想到前世的那个梦境。前世太子妃名单上的三人,最后一个都没嫁太子。
从那宫人的议论来,大多数人以为太子之所以不肯娶邓唯礼,是因为她的神态与滕玉意有相似。
但倘若有人不想让邓唯礼嫁太子,存心在其中设置种种障碍呢。
蔺承佑色变幻莫测,滕玉意问:“那封情信是不是仍收在大理寺?”
蔺承佑唔了一。
滕玉意背靠他的胸膛,捡他腰间的金鱼袋把玩:“……你还记得那封信上都写了什么?”
蔺承佑漫不经心想了想:“不是缠绵的语句,那会儿我一门心思要查出幕后之人是谁,也就没仔细,了这么久,早就记不清了。”
滕玉意心里叹气,淳安郡王的事几乎在蔺承佑心上凝结成了一疤,冲着前世她的遭遇和严司直的死,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释怀。
或许是这个缘故,每回提到淳安郡王,蔺承佑总是有意意回避。
她不忍心追问,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