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透过树影,斑驳地洒在坟头上,映出一片凄冷的银白。
易年伸手,拂去碑上的积雪。
"三年了…"
低声说着,取出那坛酒,拍开泥封。
浓烈的酒香立刻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散开来,带着一丝暖意。
"你最爱喝的烧刀子…"
易年仰头灌了一口,烈酒如火,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。
然后,他将酒缓缓倒在坟前。
酒液渗入积雪,发出轻微的"嗤嗤"声,很快消失不见,只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。
"赵勇那小子还是老样子,喝多了就嚷嚷着要杀敌…"
易年笑了笑,声音低沉,"小李子现在当了校尉,整天板着脸训新兵,装得挺像那么回事。"
"老张的头发全白了,背倒是挺得更直了…"
"胡塞是说不听了,还是那般…"
他说着这些琐事,语气平静,像是在和老友闲聊。
但每说一句,握着酒坛的手指就收紧一分,指节泛白。
风更大了,卷着雪粒打在脸上,生疼。
易年却浑然不觉,只是又灌了一口酒。
"当初你总说,等天下太平了,就回老家娶个媳妇,种几亩地…"
他的声音有些哑,"现在…天下还是不太平。"
说到这里,突然停住了。
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,再也发不出声音。
雪,无声地落下。
坟头渐渐又被新雪覆盖,仿佛从未有人来过。
酒坛已经空了,歪倒在雪地里。
易年的睫毛上结了霜,呼出的白气在眼前缭绕,又很快消散。
坐在孙大力的坟前,背靠着粗糙的墓碑,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憨厚的汉子近一些。
雪,无声地落在肩头、发间,渐渐积了薄薄一层。
却没有拂去,只是任由寒意渗入骨髓。
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的,是孙大力最后的样子。
那是在黑风山的剿匪战中。
孙大力被捆在架子上,已经失去了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