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只剩下满地落叶,和几只惊慌逃窜的蜥蜴。
他推开一扇半塌的院门,门轴发出刺耳的"吱呀"声,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院子里,一架纺车翻倒在地,线轴散落各处。
晾衣绳上还挂着几件破旧的衣服,在夜风中轻轻摆动,像是无主的幽灵。
屋内的情形更令人窒息:
餐桌上摆着几个发霉的饭碗,筷子掉在地上。角落里,一个小木马歪倒着,上面落满灰尘。
最令人揪心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。
粗糙的纸上,用炭笔画着一家三口,父亲高大,母亲温柔,孩子笑得眼睛弯弯。
画工稚嫩,但充满爱意。
而现在,画纸已经泛黄,边缘开始碎裂。
易年轻轻触碰画框,一阵风吹来,画纸"刺啦"一声裂开一道口子,正好划过那个孩子的笑脸。
走出村落时,月亮已经西斜。
易年站在高处,望着这片曾经生机勃勃,如今死气沉沉的土地,突然明白了战争的本质。
它不会区分战士和平民,没有人族妖族之分,也不会怜悯老人与孩童。
它像一场瘟疫,所到之处,连土地都会死去。
北疆妖族要的是领土,魔音族要的是权力。
而付出代价的,永远是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妖族,是石头那样憨厚的少年,是画上一家三口的笑脸。
夜风渐冷,易年的衣袍猎猎作响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荒芜的田野,转身向南走去。
身后,一轮血月缓缓升起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很长…
夜风穿过山谷,带着潮湿的凉意。
远处的山影在月光下起伏如巨兽的脊背,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,凄清悠长。
小路渐渐变宽,石板铺就的台阶开始出现,这是通往千户苗寨的路。
易年记得,上一次来时,这条路上总是人来人往。
挑着担子的货郎、背着竹篓的苗女、嬉笑打闹的孩童…
而现在,只有月光冷冷地照着空荡荡的石阶。
转过最后一道山弯,眼前的景象让易年停下了脚步。
月光下,数百座吊脚楼依山而建,层层叠叠,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半山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