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标眉头轻挑,随即起身:“皇叔来了。”
朱瀚穿一袭墨色圆领袍,自外门而入,不见半点王侯威严,反似寻常兄长来探侄子。
朱标迎出宫门:“皇叔大冷天亲来,可有要事?”
“无事。”朱瀚笑道,“只是昨夜听人言说,东宫近日多才俊入幕,心下好奇,便来讨碗热茶,顺便看看。”
朱标略一迟疑,笑着请进正堂。
朱瀚一落座便自斟自饮,扫过案上文卷,似随意道:“这几位……可是新入东宫的?”
朱标点头:“皆是荐才之人,确有几分才识。”
朱瀚不动声色:“才识?何为才?何为识?”
朱标一怔,拱手道:“才,当有文理文章、治国之思;识,则是辨局审势,不失本心。”
朱瀚淡然道:“这两点,李恪与韩昭,可都曾显露?”
朱标沉吟不语。
朱瀚放下茶盏,忽而笑了:“东宫若养人,如育梅林,要赏其花,先看其根。若根不正,春风一到,虽繁华三日,转眼也成残枝枯蕊。”
朱标神情肃然:“皇叔之言,侄儿谨记。”
朱瀚起身,拍了拍他肩膀,低声道:“你有自己的判断,但别让人给你设了局。你是太子,不是书院司讲。”
言罢拂袖离去,留下一室静默。
数日后,一桩小事震动东宫。
东宫内库忽失银两五十两,虽不多,却牵涉到日用开支。
查至末尾,竟牵出韩昭管事一役——虽未取银,却是其人擅自调库,启封失序,遭人私下揭发。
此事一出,东宫众人哗然。
朱标召集属下,面无表情坐于东宫议堂之上。
杜世清急忙请罪:“殿下,韩昭初涉内务,不谙规制,是臣未教之严,愿领责。”
朱标静静看着他,良久,忽道:“调库是东宫机要之事,谁令其动的?”
杜世清顿了顿,道:“属下不知。”
朱标淡淡一笑,语气却冷了:“东宫不是市井宅门,谁都能随意开箱查账?若是韩昭再大半步,是不是连府库也能随他查验?”
杜世清低头,额头隐隐渗汗。
朱标缓缓起身,朗声道:“从今日起,韩昭逐出东宫,三年不得入仕;杜世清,暂离职一月,待查明后复议。”
众人皆变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