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出身清流,讲究“以理立世”,可理智告诉他:这绝不可能!
一件器具,如何能比得上苦修数十年的神游境?
简直荒诞。
然而,眼前的天子,却用那笃定的眼神,将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霍纲甚至生出一种错觉:若此刻贸然驳斥,反倒显得自己愚钝短浅。
于是他沉默了,沉默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压抑。
……
群臣之中,也有年轻士子出身的官员。
他们本该血气方刚,可此刻一个个却低着头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他们心中同样翻涌不安。
昨夜读《格物纲要》,他们便觉得其中之言匪夷所思。
如今陛下更言“火铳堪比神游”,简直比书中的“飞舟”还要震撼。
可他们哪里敢当面嘲讽?
纵然心底千般不信,面上也只能佯装恭谨,生怕一句冒犯,被视作对圣上的不敬。
于是,整个金銮殿,表面一派肃然,实则人人心头惊涛骇浪。
……
萧宁缓缓环视群臣。
他看见他们的神情,看见他们的呼吸,看见他们眼底藏不住的慌乱与疑惧。
这一切,尽数落入他眼中。
他心中冷笑:
——果然如此。
纵然自己言之凿凿,他们也绝不会真心相信。
因为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,超出了他们的胆魄。
若非亲眼所见,谁敢信服?
他迈步向前,声音冷厉,却带着凌然自信:
“你们心底的不信,朕皆看得清楚。”
“不要以为藏在心里,朕便不知晓。”
“朕知道,你们在想——此等言辞,荒诞无稽,不可采信。”
“是也不是?”
他抬眼,视线如利剑般扫过群臣。
所有被目光扫过之人,皆心头一震,下意识避开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