溪流对岸的山谷弥漫着浓重的灰色雾气,雾气中传来阵阵奇异的花香,甜腻得令人头晕目眩。张玄微运转体内仅存的真炁护住心神,想起笔记里的记载:“夹缝裂隙之旁,多生异花,其香能乱人心智,唤出心魔。”
他握紧从界标中凝聚出的镇魂木——这是用意念具象化的武器,威力远不如实体,却能勉强压制秽气——深吸一口气,踏入了那片灰色雾气。
雾气比想象中更浓,能见度不足三尺。脚下的土地软绵绵的,像是踩在腐烂的尸体上,偶尔能踢到一些坚硬的东西,低头一看,竟是半截断裂的傩面,面具上的纹路扭曲狰狞,眼窝中闪烁着微弱的绿光。
“冥子……回来吧……”
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雾气中响起,带着蛊惑的甜腻。张玄微猛地转头,只见李默的身影从雾气中走出,胸口插着半截断矛,正是被他甩飞时的模样。但他的脸却在不断变化,时而变成赵长老,时而变成那个镜像,最后变成了张玄微自己的脸。
“你累了……”那张脸笑着说,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森白的牙齿,“归元草根本不存在,那是你自己编出来的谎言,只是为了逃避现实……”
张玄微眼神一凛,镇魂木横扫,淡蓝色的光刃劈向那张脸。光刃穿过虚影,击中后面的雾气,发出“嗤”的一声,雾气翻滚着散开,露出一棵扭曲的黑色植物,植物上开着血色的花朵,正是发出异香的源头。
“心魔之花。”他低声说,想起笔记里的描述,“以生灵的执念为食,能化出最恐惧的幻象。”
他没有恋战,绕过心魔之花继续深入。越是靠近夹缝裂隙,雾气中的幻象就越多。他看到了被钉在塔基上的人影,看到了消散的老人,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小林,每一个都在诉说着他的愧疚和恐惧。但他的眼神始终坚定,镇魂木的光芒如同灯塔,指引着正确的方向。
不知走了多久,雾气突然变得稀薄,眼前出现一片圆形的空地。空地中央,一道丈许宽的裂隙撕裂了大地,裂隙中流淌着五颜六色的能量流,正是紊乱的夹缝空间。裂隙边缘,长着一株通体晶莹、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小草,三片叶子如同玉石雕琢而成,正是归元草。
但归元草周围,跪着六个身披黑袍的人影,他们背对着他,正在低声吟诵着某种咒文。咒文声中,裂隙的能量流变得更加狂暴,归元草的白光越来越暗淡,像是在被强行抽取生命力。
张玄微的瞳孔骤然收缩。黑袍人的背后,都绣着一个扭曲的“傩”字——是守锚人激进派的残余!
他屏住呼吸,悄悄绕到一块巨石后面,竖起耳朵倾听。咒文的内容断断续续,但他还是听懂了关键信息——他们在利用归元草的力量,强行稳定夹缝空间,试图打开一条新的通道,迎接“秽土归来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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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秽土归来?”张玄微的心沉了下去。他想起笔记里的记载,那是守锚人激进派的终极目标——召唤大傩世界最古老的秽气本源,彻底污染现实世界。
就在这时,为首的黑袍人突然转过身,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,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,右眼却闪烁着猩红的光。“冥子,别躲了。”老人的声音沙哑而阴冷,“我们等你很久了。”
张玄微握紧镇魂木,缓缓从巨石后走出:“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?”
“界标的能量波动骗不了人。”老人冷笑一声,指了指归元草,“你想要它重聚灵体,我们想要它稳定通道,不如……做个交易?”
“交易?”
“你帮我们稳定夹缝空间,我们把归元草让给你。”老人的独眼闪烁着算计的光芒,“想想看,有了归元草,你就能恢复归元,和那个小丫头双宿双飞,再也不用当什么劳什子界标。”
张玄微看着他身后的归元草,三片叶子已经有一片开始发黄,显然快要支撑不住了。他知道这是陷阱,却忍不住心动——恢复形体的诱惑,实在太大了。
“怎么稳定?”他不动声色地问,悄悄运转体内的真炁,准备随时出手。
“很简单。”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陶罐,“将你的真炁注入这个‘聚秽罐’,罐子里有我们收集的秽气本源,两者融合,就能形成稳定夹缝的能量。”
张玄微的目光落在陶罐上,罐子表面刻着与血祭阵眼相同的漩涡纹路,里面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在挣扎。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阴谋——他们不是要稳定夹缝,而是要用他的真炁催化秽气本源,让归元草彻底枯萎,同时让夹缝空间爆发出更强的能量,直接撕裂两个世界的壁垒!
“我拒绝。”他冷声说,镇魂木的光芒陡然暴涨。
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老人脸色一沉,猛地将陶罐掷向归元草,“动手!”
六个黑袍人同时起身,手中的骨刃闪烁着幽绿的光芒,从六个方向扑向他。骨刃上的秽气比赵长老的黑气更加精纯,让他的真炁都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。
张玄微没有硬接,脚下一点,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后飘出数米,同时镇魂木横扫,淡蓝色的光刃将两个黑袍人的骨刃击飞。但剩下的四人已经扑到近前,骨刃几乎要刺中他的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