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角寒梅枝桠斜斜地伸着,枝头上还凝着几颗晨露,要等天明才会落下。
夜漏一点点沉下去,子时的钟声在宫墙内慢悠悠荡开,
一声声敲在柳贵人的心尖上。
她站在院门口的廊柱后,
看着陈禄提着盏小灯笼,一步步走出西配殿的院门。
灯笼的光很弱,只能照亮他脚边的一小片地方,
他走得极慢,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西配殿的烛火,
昏黄的光在夜色里晃着,
像他心里悬着的石头,落不下去。
宫墙西南角的角门本就偏僻,夜里更是鲜少有人来,
只有几盏破旧宫灯挂在远处的廊下,昏昏暗暗的,连影子都照得模糊。
陈禄刚走近,就见墙根下站着个黑衣人,手里拿着件黑色的厚斗篷,
见他来了,便把斗篷递过来:
“穿上,跟我走。”
陈禄接过斗篷,手指触到粗糙的麻布,心里忽然发慌:
“公公,我家贵人还等着我回话呢,家信。。。家信在哪?”
“没有家信。”
黑衣人声音冷得像冬夜的冰,
“你家人已经在城外的驿站等着了,
你出去后,他们会走,
你会被安排在一个安稳地方,过些日子再回来。”
陈禄手里的灯笼晃了晃,被夜风一吹,灭了。
“我。。。我知道了。”
黑衣人弯腰捡起灯笼,重新点上,塞回他手里,
“走吧,再晚了,城门就关了,你就见不到家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