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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9章 黄龙府内龙潜枢（第1页）

黄龙府城内外三重，形如巨环相扣，一重比一重森严壁垒。而在这三重城池之间，却有一道水关相连，名曰“龙潜枢”。

作为大金都城，黄龙府城高墙厚自不需多言，而城内自然是水道纵横，盘绕其间。

毕竟自古建城，水系规划皆为要务，这其中关乎大城防洪排水、供水漕运、军事防御等诸多方面，而黄龙府自然也不例外。皇城内的泄洪疏浚，内城的漕运输送，外城的戍守屏障，乃至百姓的污水排放、显贵的园林水景，皆在筑城之初便被纳入统筹。

而如今这一切水脉运作，皆归由那名唤“龙潜枢”的庞大机括所统御。

也正因为有这龙潜枢在，所以黄龙府的水门并不像潞安州那样，是一处明晃晃的破绽，相反这黄龙府水门反倒是杀机暗藏之处，只是这一点在大金属于绝密，又是自黄龙建城以来的旧事，加上兀术断绝消息，黄龙城内很多暗探消息传递不及，所以赵斌等人对龙潜枢一事知之不多。

但今日这总攻之时，却是专门调了一军人马，趁着乱军进攻之时，由水道取黄龙城内，而这一军正是由那折彦质统领，选横江军精锐之士三千组成。

折彦质领着麾下人马，经由护城河来到之前早早探得的水门附近，可是在众人眼前只有那巨大条石砌成的城墙基座，爬满湿滑的青苔，显得是毫不起眼。

可是折彦质却心中清楚，就在这水面之下，约一丈深处，有一方黑沉沉的洞口，其口斜向下，幽深不知通向何方，如同水怪蛰伏的巢穴，乃是一条需要屏息潜水才能进入的、横贯庞大城墙基座的水下暗道。

只是这洞口大旱时节也只能露出一巴掌宽的上沿，更不要说这接连三天大雨之后，护城河水涨地平之时，那洞口早就淹没在浑浊的波涛之内了。

而这也便是龙潜枢的第一重阻隔，仅仅这一重可就比当年潞安州难了百倍，毕竟黄龙府城墙的厚度，可远不是潞安州所能比拟的。

只这一条水道，就要求偷袭者需是精通水性、胆识超人之辈，哪怕是换当年潞安州外的兀术前来，这条水道他有胆量可却也没能力渡过。

今日折彦质立在竹筏之上，看着那洞口所在之处，虽说水性远胜过兀术的狗刨，但是胆识却要弱了咱们那位四太子一筹，在那里沉吟许久后，方才深吸一口气，随即一跃潜入冰冷浑浊的河水，奋力游入那黑暗的洞口。

暗道之内，漆黑无光，水流滞涩而寒冷，唯有摸索着前方粗糙的石壁艰难前行，肺中的空气仿佛随时耗尽。这是一段与恐惧搏命的旅程。

好在折彦质水中功夫不错，本来就天赋惊人，又有水葫芦毛头雕金烈的精心指点，这令人窒息的一段对他来说并不算难，可随着暗道缓缓向上，探出水面后，折彦质来到一处极为狭小的卸水石窟。

可折彦质看着周围情形，后背却冒出一层冷汗，毕竟算距离折彦质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是在黄龙城内了，可是入目既不是水道闸门，也不是城内风景，反倒是这么一处地窟，那真叫这位摸不着头脑了。

原本再折彦质的计划里，自己穿过水道后，无非是一阵苦战，指代身后军士沿着长索渡过水道，那这水门便算攻了下来，可是看看周围的情形，折彦质只能是苦笑的将身上长索钉在一旁石壁上，随即继续向窟内探去。

这石窟之内，并无通路，唯有一根冰冷、锈迹斑斑的铁环链条，深嵌于石壁之中。

折彦质环顾四周，看着那条铁索，思索着金烈交给自己的各样水中机关，同时缓缓抬手拉住那条锁链，“恩师言，这机关中铁索后都连接这暗闸一道，想要打开暗闸需用尽全力，依照特定节奏拉动这根铁链，只是这机关该是几下啊？”

想着想着折彦质目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，喃喃自语道：“大金大金，乾为金，金生为四，成为九，先四下后九下，权且一试！”

说着折彦质单臂用力，扯动铁索，那机括深藏石窟壁内，随着铁索晃动，只听墙内发出沉闷的嘎吱声，随即折彦质前方的石壁中一道重逾千斤的暗闸悄然滑开，露出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缝隙。

望着眼前的通道，折彦质面上浮现一抹微笑，只是他却不知眼前这并非是胜利的通道，而是修罗场的大门。

却原来这拉动铁链的声响，在这密闭的石窟内或许不明显，但石壁之内金人早已埋有“听瓮”和铜管，铁索响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上方把守的军士耳中，因此折彦质还没露面，他们已然是分持利刃待战了。

随着折彦质钻过暗闸，映入眼帘的景象吓得这位急忙潜身入水，只留双目在水面上细细打量，落入眼前的，并非是想象中的坦途，又或是水门铁闸，而依旧是一座石窟，一条水道一个急弯。

而迫使折彦质潜入水中的物什，正是那弯道之上，一座横跨两岸、布满箭孔的敌台，冰冷的杀气从中弥漫而出。而且那前方齐腰深的水路当中，更是杀机四伏：翻板、铁蒺藜无声等候，敌楼的后面更是一道连环钉刺闸，此时已然是蓄势待发。

几乎在折彦质拉动铁链的同时，敌楼上等待多日的金兵已然悄无声息的集结起来，双目死死盯着暗道口。

而因为折彦质只是一个人，又是潜水而来，加之洞内比较黑暗，所以金人并没发现折彦质，见此情形折彦质也顺势退回刚才的石窟之内，正巧第一队十五名顶尖水手，现在也通过折彦质的那条长索来到石窟当中。

折彦质看看身边这十五人，这可称天下至锐的十五名兵卒，这些人一个个口衔利刃，身着漆黑水靠，如游鱼般无声滑入那幽深的洞口看，要说能耐这些人放出去在江湖上，哪个都能当一方水寨寨主，各个都能占据一条大河，可现在这些位聚在这里，望着那幽深的洞口一时都有些踌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