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观曹洪指挥的曹军,他的命令,传到基层需要时间,士兵理解执行需要时间,而对方仿佛所有士兵脑子里都装着一份相同的、精确到呼吸的作战图谱!
这仗,还怎么打?!
『将军…我们…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』
李校尉的声音带着颤抖,将曹洪从冰冷的思绪中拉回现实。
曹洪转过头,看了副将一眼。
副将李校尉的脸上也是毫无血色,显然也被那场摧枯拉朽的突破吓破了胆。
怎么办?
曹洪心中一片茫然。
他赖以阻滞骠骑的屏障,一夜之间崩塌。
对方展现出的这种战争方式,完全超出了他毕生所学,超出了他对『兵者诡道』的理解极限。
他猛地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还在嘲笑骠骑军徒劳无功的『佯攻』,嘲笑他们只在土垒上敲敲打打。现在想来,那哪里是徒劳?
那是对方在用炮火丈量时间,用脚步测绘地形,用每一次进退铺设杀机!
『妖法……机关术……』
曹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笑,笑声多少带了一点绝望。
他知道这不是妖法,但除了用这些词,他无法理解也无法形容那种被彻底算死、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。这感觉比面对十万大军更令人窒息。他引以为傲的勇武、经验、临阵机变,在那套冰冷精确的体系面前,显得如此笨拙可笑。
曹洪他望向西垒上那面刺眼的黑色大纛,又回头看看巩县城内惊惶未定的守军和仓促布防的混乱景象,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西面的土垒已失,巩县西面屏障洞开。
更可怕的是,骠骑军展现出的这种能力,意味着什么?
他们是否早已将巩县主城,甚至汜水关,也如同土垒一般,一寸寸地测量、计算、规划好了进攻的路线和节点?
下一次雷霆响动,又会在何时?
会以何种他无法想象的方式降临?
『紧闭城门!加派哨探!所有将领,速至县衙议事!』
曹洪几乎是嘶吼着下达命令,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。
他需要时间,需要喘息,需要绞尽脑汁去想如何应对这种完全陌生的战争方式。但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绝望地呐喊……
真的……
能挡得住么?
巩县的清晨,阳光普照,却驱不散曹洪心头上的厚重阴云。
土垒的崩塌,不仅是一道防线的失守,更是一种旧有战争理念在全新体系冲击下的轰然倒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