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荇居缓缓走近,握着长枪的手随着他的动作越加深入信国公的骨肉中。
信国公疼得冒冷汗,耳边却听见他低声道:“其实,你也不想造反吧?我清楚,你出于被逼无奈。”
信国公瞳孔一紧。
又听他说:“沈明昌根本就没醒。今日之局,从头到尾都是我设的。”
忽地,信国公一口血喷出来。
他桀桀狂笑,因着血呛到喉咙,他又咳嗽了一阵。
良久,他问:“段。。。。。。段鸿远。。。。一直在你手上?”
“是,为的也是等今天。”裴荇居毫不避讳地说。
“呵!”信国公冷笑:“你藏匿逆贼段鸿远,就不怕皇上知道?”
他盯着裴荇居,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是罪臣之子,这些年隐瞒身份,就不怕皇上治你欺君罔上?”
“这就不必你操心了。”裴荇居眸色一沉,手上攥着枪杆用力一转,疼得信国公闷声又吐出一口血来。
“皇上早已清楚,哦,对了。。。。。。”他慢吞吞说:“今日的局,皇上也参与其中。”
数日前,裴荇居入宫与皇上谈了一宿,谈的便是这些话。他送上了段鸿远的消息,也附上了这些年查到的证据。
裴荇居的身份,早在那一刻就已经令皇上知晓。
“哈哈哈哈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信国公又大笑起来,笑得凄楚绝望:“枉我聪明一世,却被人算计至此。”
“可是,那又如何?你以为皇上会为你裴家翻案吗?不可能的!”信国公得逞地笑:“李瑾煜好不容易坐稳龙椅,不可能为了你裴家的案子让朝廷动荡。哈哈哈哈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裴荇居静默地掩下长睫,唇角扬起一抹讥诮。
提起这事,裴荇居不由得想起两个月前去探望恩师时,顾老先生跟他说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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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孩子,你想好了报仇雪恨之后,要如何澄清裴家冤情吗?”
“裴家的案子已经过去十数年,牵涉的人如今已根深朝堂。若要翻案,整个朝堂必定天翻地覆,皇上未必愿意为你冒险。”
“况且,当年定案的是先帝,翻案则意味着有驳先帝脸面。皇上仁孝,为维护先帝尊严断不会依你,说不准还会葬送你一生仕途。”
“可是恩师,”裴荇居跪下去:“徒儿一生只为这件事,若不能达成,活着只会痛苦。”
“唉!你毕生之愿我又岂会不知?也正是因为如此,现在,恩师给你指一条明路。”
“恩师请说。”
顾老先生提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——“裴家军。”
“当年你父亲战死,信国公想接手裴家军,但裴家军并不听命于信国公。信国公怕这支军队危害自己的利益,便上书让这支军队守边关坞城。”
“坞城偏僻,凶山恶水,百姓生活艰食不果腹。让一支杀敌的雄兵镇守坞城,实在其心可诛。信国公以为把这样一头雄狮放在边陲之地老死,可他没想到的是,狮生而为猛兽,本性就凶悍,又岂会因为环境险恶而丧失斗志?”
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这支军队自力更生仍然留存。五年前,朝廷一直头疼没有人能率领这支雄兵。正好,这是你的机会,你是裴璋的儿子,可名正言顺继承这支军队。皇上雄心壮志一心想开拓疆土,有了这支雄兵,便是他将来平定辽北的坚实力量。利弊权衡孰轻孰重,皇上掂量得清,裴家翻案必定指日可待。”
长风吹过,带起厚重的尘土。回忆褪去,眼前只剩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