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听着皇帝皇后轻描淡写的安排,王泽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,这算得上恩荫吧?却又不太对劲。
晋阳王氏如今只剩下了一间祖宅,宅中守着几个孤魂野鬼,他儿子回去守着,是福是祸?真能把晋阳王氏的牌匾再撑起来?
皇帝为何会由此恩遇?真的是因为他在江都时的功劳吗?还是做给旁人看的?
一时间王泽思绪万千,却没有一点头绪,但在皇帝注目之下却也不容他迟疑,王泽起身一礼,想挤出点眼泪来,无奈却没那演戏的天赋。
只能沙哑着嗓子拜谢道:“陛下之恩,天高地厚,臣无以报之,唯鞠躬尽瘁而已矣。”
李破斜眼看向妻子,那意思好像在说,得臣下之心就是如此轻易,而且这种事要常做才行。
李碧微微翻了翻眼皮,好像在说,你也就心眼子多,有什么好得意的?
李破也没什么得意的,当皇帝这么久了,向臣下施恩已是如吃饭喝水般简单,官位高的人,在名利上都比较克制,皇帝赏赐的多了,他们还会担心赏赐太过,招人非议。
你冷冰冰的只知道按照惯例赏赐些绫罗绸缎,田地丁口,甚或是荫其妻子后代,肯定效果不佳。
是人总会有弱点,什么样的恩赏能让臣下心怀感激,就是可以做文章的地方,不知道在这些地方下功夫的皇帝那能是好皇帝吗?
接着就是敲定边角的时候,李破道:“晋阳王氏之事已有定议,与卿无涉,那些人在晋阳无所事事,享受富贵尊荣,不知报效家国不提,却还想着像当年那般勾连突厥,两边讨好,实罪无可赦。
卿则公忠体国,功德俱佳,可为王氏之表率,望卿今后能持此心,功业之说岂非易事?将来谁又敢说千年之族,至此绝矣?”
王泽晕乎乎的再次折腰而拜,声音已是有些哽咽,“臣之薄功微望,怎当陛下如此?”
…………
再次坐定,王泽便感受到了一些近臣的待遇,皇帝说话的时候随意了许多,皇后也间或插话,气氛宽松而温暖。
按照后来人的认知,王泽忠心加二十……
“今年赏功之事,吏部怎么说?”李破貌似随意的问了一句。
这个在小朝上吏部其实已经表明姿态,王泽更是亲口说辽东此战之功不如平灭高句丽,其实就是有点和稀泥的意思,还稍微拉上了李靖,主要还是看兵部那边怎么说。
此时听皇帝再次问起,王泽却是毫不犹豫的道:“辽东将士,栉风沐雨,浴血敌前,若不厚赏,何能安定军心?
将来有待军中将士用命之时,又如何能让将士戮力向前?”
李破笑着举杯道:“此言豪迈,当浮一大白。”
王泽欣喜的举杯应和,此番入宫,对于他来说所获颇多,应该是一步堪堪跨入了皇帝近臣的行列。
之前他不是不明白皇帝的心意,而是拿不准分寸,又眼见兵部有些混乱,便不愿轻易掺和其中而已。
现在就不一样了,皇帝亲口给他心头卸下了一块大石,他此时再要顾左右而言他,那就是对自己的宦途不负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