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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下的茫茫浊世by柳折眉(第4页)

满目灰暗——噶礼不孝,白杨氏不贞。李家腌臜龌龊,令人发指。曹颂虽没有其他恶行,对生母也是不敬。兆佳氏因爱嫡子,贪利自私,行事狠毒。诸皇子眼望嫡位,心怀不臣。康熙戒备警惕,偏执多疑,喜怒无常。曹颙安于家室,随波逐流。其余众人,或庸碌,或消沉。百万字,竟无一抹亮色。

满目灰暗——“百善孝为先,万恶淫为首。”四个月,近百万字,长时间的“审丑”,我已经疲劳。

于是想问作者,为什么?

为什么要这样写?

想表达什么?想说明什么?想塑造什么?想刻画什么?

这样写,用意何在?

揭露那些“丑恶”,展现那些“平凡”吗?

如果是那样,何必写小曹,何必写江宁织造的曹府,何必写千古一帝的康熙,何必借用这样一个似曾相识的时空,何必铺设这样一个宽广宏大的舞台?

世代官宦、天子近臣的李家,会有那样连衣冠都不披一披的禽兽?满洲大族出身,高门大户主母,会是那样无礼少识的愚妇?英明神武的圣祖,会那样喜怒不定,一心自怜垂老?一群各自杰出的皇子,会那样惊恐惶惑,举止异常?作者的笔锋,自觉不自觉地带出内心的倾向。满纸的低级阴谋,斤斤计较;满目的意气消沉,庸庸碌碌;兼带着那许多肮脏、龌龊、阴险、下作——当着意描写这些、表现这些、强调这些的时候,作者,你在想什么?

或许,会有这样的回答,或者有人这样解读:正是这些,展现了社会和人性的真实。而作者要表达的,也是这样一种真实状态。

然而,也如我一贯所坚持的,真实,可以呈现出多种状态,包含有多种形式。并不是只有灰暗才能表现灰暗,而真正的灰暗,往往并不以灰暗来表现表达。

表面上的繁花胜锦,光鲜明亮,往往更能衬托出内底里的污秽肮脏;而一片污泥里挺立出的一枝净莲,更可以显示出不染的风姿。

光鲜下的污秽,能使人触目惊心,心怀忧患,进而激浊扬清。而泥沼中的一股清流,便是黑夜里的一点灯光,给人希望,让人不至于迷失了方向。

以乐景写哀思,哀思倍胜之。真正会演喜剧的,倒是大部借助悲剧的动作。摇曳错落,光暗交替,才有完整的审美体验——执着于直白的、单纯的、一贯的灰暗,局限了思维也降低了格调,同时,造成审美情感的疲劳。我想,这,或许是小说之所以渐渐下行。

读小说,故事情节是吸引,人物同样也是。前文说过,内容的日常琐屑,可以因为精彩的人物生出亮色。为一个喜爱的人物而坚持阅读完一部小说的情况再多不过。所以人物,才能列为小说不可或缺的要素。而当小说字数突破百万,人物超过数十,作者在人物塑造方面的功力深浅就会非常鲜明地显现。个体、群像、众生相,构架宏大、背景广阔的小说里,逐次表现这些形象的时候,人物,会因为对比参照者的丰富而显出明显的丰满和单薄,个别性和共通性。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,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个人,而虚拟的世界里,人物形象更是必须仰赖于其与众不同的个性存在——也就是说,在塑造大量人物时,作者必须精确把握每个人物的细微差别,体现出不同人物的或鲜明或平淡的特性,才能尽量避免人物重叠,千人一面的小说硬伤出现。

而很可惜的,小曹虽是个好故事,故事里彼此看着眼熟的人却太多。尤其是女性:如李氏和初瑜,婆媳两个,个性几乎全无差别。曹颜和七阿哥侧福晋纳喇氏,嫡庶处境不同,但相待丈夫的行事为人何其相像。各府阿哥福晋们,少有个性特别。在考虑子女婚事上,福瑞郡主、马连道夫人、如慧的母亲乌雅氏,思维模式完全一致。曹颙的几个小厮长随,或许还各有差异,然而曹府的丫头们,除去心似古井的紫晶、无奈嫁人的芳茶和不安分乃至自寻死路的玉蛛,其他点得上名字的几乎没有任何个性可言。而将目光放之于男性,距离千人千面也是太远,更鲜少特殊细节展现特定性格的镜头特写。虽不至“千人几面”,但群像塑造不力,对于一部百万字以上的小说,不得不说是个遗憾。但更遗憾的是,原本性格鲜明形象的逐渐丧失,如宝雅、苏赫巴鲁、宁春、永佳、魏珠、小满、韩江氏……有些是因为故事已经结束,或者基本离开主线,有的却是原本个性在时间中的消磨变化。使得亮色远去,灵性渐失,而剩下的男男女女,思想和行为开始分类趋同——难道,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必经?但是,刻画个性,展现风采,灵光一闪的神来之笔,却不应该少见。

而当故事不再是我喜,人物也渐渐不为我所爱的时候,小说的魅力,无可挽回地在丧失。但在习惯性点开每日更新的时候,又总怀有新的期待:也许从这里开始,一切会慢慢变好——至少,小说的文笔仍旧可取。偏偏,《谒金门》开始,一个高频词的出现,又给予一次沉重的打击。

腻歪。

不太确切这个词的意思,因为很明显的,这并非普通话常用词汇。也许来自于方言,北方方言。但大概的含义,情绪褒贬,却是能够理解。因为并不是常用词汇,所以它的频繁出现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。

粗略统计了一下,这个词,大约是在二百九十章里初见,然后成为高频词反复出现:二百九十章第一次出现后,三百零一章,十四阿哥腻歪八爷党;三百零二章,康熙看到众人争太仆寺卿的位置,开始腻歪;三百一十六,口外马瘟,腻歪曹颙的九阿哥十四阿哥幸灾乐祸;三百二十一,避暑山庄,听到吃野八仙的肉类,实在腻歪了;三百三十二,杨瑞雪盘算着收拢银钱,以防什么时候李家父子腻歪了她;三百三十六,酒楼上曹颙看见杨瑞雪撒酒疯,腻歪;三百四十四,李鼎定亲,孙钰出场,对曹颙爵高位显妒,对李鼎偏心倚重怒,腻腻歪歪;三百四十五,李鼎想着曹、孙两家关系,开始腻歪;三百四十九,曹颙“发汗”之后,心想男子汉怎么能腻腻歪歪;三百五十章,李鼎“失踪”,在杨瑞雪那边访查时,听杨瑞雪胡缠曹颙腻歪;三百五十一,弘倬说曹颙脾气婆妈,说不晓得姐姐每日相对,是不是感觉腻歪;三百六十七,李煦见孙钰说话不通,忘恩负义,令人寒心,腻歪得不行;三百七十四,兆佳氏处决了玉蛛,大过年的,曹家一堆腻歪事;三百七十七,曹颙对兆佳氏腻歪透了;三百七十八,兆佳氏对书呆子姑爷的孙钰不顺眼,腻歪,曹颙见孙钰端大姐夫的谱,心里实在腻歪;四百零七章,各家势力跟踪监视曹颙的,时间长了没见出花样,腻歪了;四百二十三,曹佳氏看丈夫讷尔苏腻腻歪歪的模样,心里倒很甜;四百二十六,康熙想到不省心的策妄阿喇布坦,心里觉得腻歪——高频词,反应使用者语言习惯和用语倾向。突然出现的高频词,则常常是一段时间人的喜好、情绪、心态和外界语言环境的直接影响。《谒金门》到《游龙舞》中频繁出现的“腻歪”,如果不是作者突然接触到新鲜词汇后的短期强化,那么用词的心态就非常值得斟酌——烦人、恶心、受不了,这样意向的词密集使用,是否倾泻了大量相应的情绪在行文之间。而如果作者的情绪通过词汇流露,传递并影响阅读中读者的情绪……也许,这样的高频词,是不出现的更好。

因为,看着《谒金门》以来的章节,心中腻歪的感觉,越来越甚。

而遗憾,也越来深。

其实,很敬佩雁九。上架七个月,更新一百八十万字,长时间保持稳定的每日更新;同时因为历史题材的关系,坚持尽可能详细查询和准确把握资料——这样的敬业精神,透支的不止是时间精力,更有健康。

但也许,这个速度,真的太快了。

作为读者,尊重作者的劳动创作是为基本;而作为写手,更深知字字心血、得来不易的甘苦艰辛。所以,不想就此放弃一部作品,不想就此结束一段曾经喜爱,也不想让自己的遗憾最终埋藏在心。

一吐为快。

愿亦有益于作者。

柳折眉

己丑,三月

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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