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,为躲避秦军追杀,他千里迢迢逃出东州,躲进水梁山。
初来乍到,人生地不熟,单打独斗难成气候。是侯家家主见他体魄强健,给了他一口饭吃,他这才在水梁山待了将近二十年。
要说主仆情谊有多深厚,其实也谈不上,这些年,他与侯家家主见面次数寥寥无几。
但侯家家主的救命之恩,尉迟磐一直铭记于心。只是如今,听闻主子死讯,对方却已身首异处。
见尉迟磐依旧不说话,苏尚站起身来,语气依旧温和:“本官知道你不惧生死。实不相瞒,本官手下能用的武师不多,你很对本官胃口。杀了你,本官觉得着实可惜。你暂且在此养伤,伤好之前,本官等你答复。若你无意为本官效力,本官便放你离开,只是不能再留在泗水县。”
言罢,苏尚挥了挥袖袍,大步离去,留下尉迟磐一脸惊愕与意外。
泗水县新建的冶炼工坊内,炉火熊熊,热气腾腾。
众多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,手持小锤头,“乒乒乓乓”地敲打着手中器物。县里留存的旧兵器,早已布满灰尘,脆弱不堪,需重新锻造加固。
随着时代发展和铸造工艺进步,如今锻造的兵器比过去更加结实耐用。
李幼白拿着一把火枪走进工坊,找到陈山,问道:“你看看,这把枪还能修好吗?”
陈山接过火枪,不禁面露惊讶之色。他打铁造枪十几年,从未见过样式如此奇特、分量这般沉重的火枪,这枪至少有七八斤重。
枪身锃亮,纹路精美,拿在手里,便能感觉到它绝非寻常之物。来此地几日,他听本地人说过,县令有一把极为厉害的火枪,想来眼前这把便是。
陈山仔细观察枪头,发现枪管已彻底弯曲,想要掰直几乎不可能,只能回炉重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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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这枪采用组合式工艺,他反复揣摩许久,才不太确定地说道:“可以试试,但依我看,成功的几率不高。”
他平日里造的火枪,都是普通土枪,能打响就行,就算是稍微精良些的,也只是在细节上多下功夫,就如同扎马步打拳,基础就摆在那儿,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本质。
李幼白听后,又找了几个村寨的铸铁师傅询问,得到的答复都差不多:能修,但成功率不高。这样的回答还算不错,就怕遇到那些不懂装懂的人,把枪拆了放进炉子,最后却再也拿不出来。
这把火枪制作耗时耗力,既然别人修不好,无奈之下,李幼白只好将枪拿回去妥善藏好。
没了这把枪,苏尚的人身安全便多了几分隐患。当下局势敏感,李幼白担心会有人前来暗杀,防得了一时,却防不了一世。
若无人时刻贴身保护,实在难以安心。或许苏尚正是看中尉迟磐的体魄和武艺,他身高九尺,站在她们这些女子面前,高出一个头,宛如一座小山,做个人肉盾牌再合适不过。
傍晚用餐时,苏尚召集城内商户商议大事,余家等大户和宁家等散户为首的一众商户纷纷前来。苏尚宣布,明日起,便要对外采取行动。
盘踞在泗水县南边商道的贼匪,若识趣,就赶紧归降,否则休怪她不客气。她让商户们派人传信过去,能不打仗自然最好。但那些流窜在外的匪人与城里的贼人不同,有些匪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,自恃行动敏捷、武艺高强,想要他们投靠,可能性并不大。
对于这类人,自然是要斩草除根,不加入己方阵营,便是敌人,唯有杀之而后快。
于是,行动方案初步敲定,苏尚确定了行动时间。若进展顺利,城内商户便可派人往南前往东州,先行开展一部分生意,至于往北的商路,因困难较多,只能日后再做打算。
战前动员必不可少。此后几日清晨,在民兵训练前、工厂开工前、农户下地时,苏尚都会手持用宣纸制作的话筒,站在县衙大门前,对着众人高声演讲,宣告接下来的计划。她描绘的既有美好的愿景,也有现实的情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