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封信里说的“圆周率”,莫不是……正是相公一直追寻的那个数?
她心底掠过一丝震惊。
更令她意外的是,许居正言道,这个常数竟是陛下亲自推得?
她皱起眉,脑中闪过这些年在街市茶肆里听到的那些传闻——说当今天子萧宁年少荒唐,不读书、不理政,曾在洛陵城里闹出过无数笑话;说他登基之前,只知纵马斗鸡,不懂半点治国安民的道理。
这样的一个人,能算出什么圆周常数?
她本能地怀疑——或许是旁人算得的,被冠在陛下名下,好借此彰显圣明?
但随即,她又想到一层:即便如此,这圆周常数也是夫君梦寐以求的数啊!
哪怕这只是个接近值,也足够让他省去无数的推算与试验。
她的心思忽然急切起来,手里那封信似乎变得滚烫,催促她立刻将它送到夫君案前。
她站起身,轻轻走到石宗方背后,忍了忍,终究开口道:
“相公。”
石宗方头也不抬,只嗯了一声,手中竹筹依旧在陶盘上转动。
她将信举到他眼前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:“我看了许居正的信。”
石宗方眉头一皱,目光扫过那封纸,“我不是说了——”
“信里提到了圆周常数。”她打断了他的话。
石宗方手里的竹筹,忽地停在了半空。
那一瞬间,屋子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露水滴落的声音。
他缓缓抬起头,目光定定地落在她手中的信上。
“什么常数?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仿佛怕自己听错。
“圆周常数。”她一字一顿地说,“他们叫它……圆周率。”
石宗方的眼神在那一刻明显凝住,仿佛竹简上的笔画忽然活了过来,直直撞进他的脑海。
她看见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,像是在咽下一口迟疑。
片刻后,他伸出手来——那是一双常年磨着竹筹、拂着纸面的手,指节微微泛白,掌心有着细密的老茧。
“给我。”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