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不管怎么整合,就算是再加上曹操手中仅存的直属骑兵,对上骠骑骑兵,依旧有些力所不逮。
『他们又推火炮上来了!』
就在曹洪思索的时候,负责眺望的曹军兵卒大叫起来。
曹洪抬头而看,望着又是一队骠骑兵卒护卫着几门火炮,缓缓前来,不由得在心中哀叹一声,也不多废话,掉头就下了土垒,躲往后方安全位置而去。
曹洪一行匆匆而走,而依旧被留在土垒之处的曹军兵卒,朝着他们的背影投射出各种寓意不明的目光……
过了片刻之后,骠骑军的火炮又一次轰鸣,曹军兵卒也就顾不上死盯着曹洪等人,而是忙不迭的开始寻找安全的角落。
……
……
汜水西岸,骠骑军的前沿炮兵阵地。
硝烟尚未完全散去,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硫磺与焦土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四门六斤炮粗壮的炮管兀自冒着缕缕青烟,炮身滚烫。
炮组兵卒们脸上沾满黑灰,汗水在脸颊上冲刷出道道沟壑,正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。
一人举着的长杆刷,迅速的在水桶内蘸了些水,然后不顾炮口的高温,将长杆刷伸进炮口,替火炮清理炮膛内壁残留的火药渣滓。
火炮发出舒爽的嘶嘶声,像是被挠了关键点位,顿时喷出不少灰白来。
而还没等长杆刷完全抽离出炮口,又是有一人拿着用裹着湿麻布的木杵前来,前后脚的顶着炮口的烟尘,反复捅捣,将那些原本灼热的熔渣,沾染在麻布上,确保膛内清洁。
一旁的工匠也没有闲着,而是弯腰在检查炮架轮轴和牵引索具的磨损。
每一次发射都是对火炮本身的巨大消耗,保养容不得半点马虎。
新上任的炮兵赵都尉,是一个脸庞黝黑,关节粗大,体格健壮的汉子。
他看着戊字炮,任凭喷出的硝烟弥漫在他身上,似乎感受到了上一轮发射灼热余温的残留……
这种刺鼻的硫磺与金属烧灼混合的气味,对于一般人来说颇为刺鼻,但是炮兵都尉赵闳却觉得很好闻。
赵闳稳稳的站在火炮阵地上,他并未参与具体的清理工作。
他正用手臂为托架,在一块木牍上,就着夕阳最后的光线,专注地添加着新的标记。
夕阳的余晖穿过弥漫的硝烟,在他沾满黑灰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他抬起头,微微眯起眼,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忙碌的炮组兵卒和弥漫的尘烟,落向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时空。
火炮是坚硬,冰冷,却又滚烫的。
这让他想起了陇西老家山梁上那些贫瘠硌手的石头。
也像是他的父亲,一个脊背佝偻得如同老榆树根的男人,以及那双布满老茧,指节粗大变形的手。
那双手,只会握锄头,扶犁耙,在那些石头缝里刨食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从日出到日落,从青壮到苍老。土地是主家的,汗水是自己的,收获却薄得像一层浮土,风一吹就没了。